(三) 第十六章:当时不是错,好花月,合受天公妒(1)-《云中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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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自张先生处回来,云歌就一直一个人坐着发呆。

    难道那日晚上是她多心了?霍成君和霍光的对话是另有所指?

    张先生的话有理有据,也许的确是她多疑了,也许她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,一个可以揪住过去不放的借口。

    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,朝堂上的臣子们日日记挂的皇帝是刘询,百姓们知道的天子是刘询,宫中的宦官、宫女想要讨好的人是刘询,霍光要斗的人是刘询。所有的人都早忘记了。喜欢他的人,讨好他的人,甚至包括忌惮、痛恨过他的人,都已经渐渐将他忘记。

    他的身影在流逝的时光中,一日日消淡,直到最后,变成了史书中几笔淡淡的墨痕,夹在~堆丰功伟业的皇帝中,毫不引人注目。

    唯有她清醒,时光流逝中,一切没有变淡,反倒更加分明。她在清醒中,变得十分不合时宜。每个人都希望能追逐着他们想要的,迅疾地往前走,可她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们,不许遗忘!不许遗忘!他曾在金銮殿上坐过,他曾在神明台上笑过,他曾那么

    地想让你们过得更好,你们不可以忘记……

    是不是因为前方已经没有她想要的了?所以当人人追逐着向前去时,她却只想站在原地?

    曾告诉过自己要坚强,曾告诉过自己不哭,可是泪珠丝毫不受控制地落下。

    陵哥哥,我想你!我很想、很想你!我知道你想我坚强,我会的,我会的……

    心里一遍遍许着诺言,眼泪却是越流越急。

    院中,竹林掩映下,孟珏静静而站,身影凝固得如同嵌入了黑夜。

    她窗前的烛火清晰可见,只要再走几步,他就可以跨入屋中,与她共坐,同剪夜烛,可这几步却成了天堑。

    她的每一滴泪,都打在了他心头,他却只能站在远处,若无其事地静看。

    她一面哭着,一面查看着刘弗陵的遗物,一卷画、一件衣袍、一方印章,她都能看半晌。

    很久后,她吹熄了灯,掩上了窗,将他关在了她的世界外面。漫漫黑夜,只余他一人痴立在她的窗外。

    夜,很安静,静得能听到露珠滴落竹叶的声音。

    天上的星一闪一闪,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独立于夜露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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